時代周報記者針對投訴處理方式等問題致電得物,其相關負責人稱,得物所有商品都是先鑒別再發(fā)貨,確保用戶可以放心購買到品類豐富的正品潮流裝備,對惡意售假情況將一律封號處理。
得物APP(下簡稱“得物”)近期不斷被點名。
“之前是央視,這幾天又是中消協(xié)。”7月4日,從得物離職不到半年的張恒(化名)告訴時代周報記者。
6月29日,中消協(xié)公布6?18消費維權輿情分析報告。其中特別提及得物,其在監(jiān)測期內共被搜到8735條相關負面信息,主要涉及假冒偽劣、鑒定費、優(yōu)惠券等問題。
報告顯示,以上相關負面信息分別于6月9日和18日出現兩次峰值。
消息一出,引起網友熱議。29日,微博空降“中消協(xié)點名得物APP”話題,閱讀量高達1.2億,其中,產品假冒偽劣問題最受網友關注。
事實上,得物被投訴假冒偽劣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在黑貓投訴上,關于得物的投訴數量高達3.2萬次;公開資料顯示,改名之前的毒APP(得物曾用名)投訴數量也達到月2.2萬次,其中多數消費者直指得物售假。
今年2月,得物甚至還被電子商務消費糾紛調解平臺電訴寶給出“不建議下單”評級。
7月3日,時代周報記者針對投訴處理方式等問題致電得物,其相關負責人稱,得物所有商品都是先鑒別再發(fā)貨,確保用戶可以放心購買到品類豐富的正品潮流裝備,對惡意售假情況將一律封號處理。
但擺在得物面前的不僅是售假質疑,事實上,隨著炒鞋風口的“沒落”,得物的盈利模式愈發(fā)迷茫。
“售假”背后
“買家下單,賣家先把貨品快遞到得物APP,得物APP合作的多位專業(yè)鑒別師經過多維度精細工序鑒別為正品,并對貨品瑕疵分級查驗后,得物APP再將貨品快遞給買家,買賣雙方完成交易。”關于平臺交易的流程,得物相關負責人向時代周報記者介紹道。
得物相關負責人坦言,如果鑒別為非正品,訂單不會成交,商品將退回給賣家。
在嚴格把控下,為何還會出現假冒偽劣產品?
7月3日,已經混跡在鑒定圈三年的鑒定“老手”王寒(化名)告訴時代周報記者,問題還是出在鑒定師身上,經驗不足、技術不過關都是鑒定失誤的關鍵因素。
得物也在回應中坦言,人工鑒別難免會出現極小概率的誤差。
事實上,在鞋圈人士看來,得物雖是圈內“老大”,但鑒定后備軍并不給力。
王寒回憶:“之前和圈里人聊天,他們告訴我去年暑假炒鞋特別火爆的時候,得物的鑒定師人手是跟不上的。那時候,消費者想在得物上鑒定可能要排隊等兩三天。不過去年后半年,得物從虎撲挖了一批人。”
“據我所知,現在得物上有70多個鑒定師,包括奢侈品、服飾、鞋子之類的。”王寒表示。
在鑒定師“新人”陳航(化名)看來,雖然得物鑒定隊伍已形成規(guī)模,但大部分鑒定師水平和自己差不多。
他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:“比我經驗豐富的鑒定師告訴我,得物的很多鑒定師都是實習生水平,對待假鞋沒有那么多戒心。”
據陳航透露,得物內部某鑒定師向他提供過的工作量數據,“日均接3000帖,按12小時工作時間來算,看一個帖子只有14.4秒”。
陳航質疑道,正常來說,每天根本不可能工作12個小時,這就意味著,鑒定一雙鞋子的時間會更短。“因此得物鑒定師出錯率超高。”陳航對此給出了自己的判斷。
有多年鑒定經驗的王寒也表示,自己每天線上只能看1000帖左右,再多就要眼花。
但也有圈內人認為,售假或許也和賣方有關。
李浩(化名)已經接觸炒鞋兩年,此前曾入駐得物。7月4日,他告訴時代周報記者,入駐得物較為簡單,有鞋就行。
“得物大部分是個人賣家。”得物相關負責人坦言。其表示,得物嚴控賣家資質,在個人賣家免費入駐的過程中,得物APP平臺通過對賣家的認證體系以及分類分級管控嚴格,保障貨源。
“但目前在業(yè)內,一些售假賣家和鑒定師相互打掩護,所以很難說清楚。”李浩卻對此表示。
炒鞋遇冷
事實上,得物問題頻出,與炒鞋市場變化不無關系。
2019年10月,在炒鞋市場瘋狂數月后,央行發(fā)出警示函指出,國內球鞋轉賣出現炒鞋熱,炒鞋平臺實為擊鼓傳花式資本游戲,并且點名批評了10余個炒鞋平臺。
彼時,還未更名為得物的毒APP排在首位。一個月后,得物發(fā)布了“鞋穿不炒”的倡議書,呼吁行業(yè)自律。
“得物第一時間上線交易新規(guī),通過調整保證金比例、提高賠付金額等方式抑制炒鞋。”得物相關負責人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,在監(jiān)測到有炒鞋行為時,得物采取封號等措施打擊這種投機行為,截至目前已封禁違規(guī)賬戶近千人。
“幾大平臺發(fā)表態(tài)度之后,NICE就把閃購取消了,也就等于說把‘割韭菜’的渠道給關了。”李浩說。
他解釋道,以前買家通過NICE閃購下訂單就不能再退貨,一次性交易讓炒鞋市場的韭菜越割越多,直至火爆出圈。
但炒鞋市場在去年下半年開始發(fā)生變化。
沒了“韭菜”的炒鞋者們只能做批發(fā)商。“現在球鞋的價格回到了炒鞋之前較為正常的狀態(tài),只賺買家的錢,正常進價再出手賺個差價。”李浩表示。
李浩坦言,平臺因此受影響程度不小。
“當時市場狂熱遺留下來的鑒定師不成熟、產品把關不嚴謹、監(jiān)控機制以及處理手段不完善等后遺癥問題,也因炒鞋市場冷靜而顯現出來。”王寒也表示。
公開資料顯示,得物的營利模式是以收取賣家服務費和鑒定費為主,其中收取賣家服務費是大頭。也就是說,平臺上賣家售賣球鞋價格高低決定了得物抽取服務費的高低。
李浩表示,賣家出售一雙鞋,得物會抽取5%的技術服務費,1%轉賬手續(xù)費還有查驗費、鑒別費、包裝服務費等。
時代周報記者粗略計算,一雙2000元的鞋子,服務費只要150元以上,如能賣到1萬元,服務費可以達到近500元。
“在炒鞋方面沒什么發(fā)展余地的話,得物很有可能觸頂。”王寒判斷道。
加碼社區(qū)打造
不過,得物正在試圖擺脫消費者對其“賣鞋”的單一印象。
“目前,我們偏交易的部分在外面的名聲相對大一些,但是了解和分享的環(huán)節(jié)是不可或缺的。打開我們的 APP,可以看到我們第一個標簽是社區(qū),不是交易。”6月21日,得物創(chuàng)始人兼CEO楊冰在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。
今年1月1日,得物啟動品牌升級,正式從毒APP更名為得物APP。根據官方介紹,新更名的得物APP會變成一個更多元品類的潮流網購社區(qū)。
“我去年入職的時候,得物就重點在做社區(qū)內容,以球鞋為中心向其他潮流品類擴散,似乎計劃做成‘男版小紅書’。”前員工張恒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。
對此,得物方面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,得物和小紅書是不同定位類型的社區(qū)。“得物社區(qū)把‘了解、得到、分享’作為未來的發(fā)展愿景,致力于品牌的潮流化、內容潮流化、體驗潮流化。”
但張恒坦承, 得物社區(qū)主要針對圈層人群,用戶增長也有瓶頸。
張恒此前在得物的工作與社區(qū)運營有一定的交集,他透露,得物的用戶日活如果有三分之一能分到社區(qū),就算不錯了。
“得物的情況和小紅書不太一樣,小紅書是以內容帶動電商,而得物反而是電商板塊先出名,社區(qū)內容后發(fā)展,這就違背了消費者先做功課后購物的邏輯,所以發(fā)展還是存在難度。”7月5日,產經評論人張書樂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。
不過,得物正在嘗試將消費者引流到社區(qū)板塊的動作。
時代周報記者在得物上留意到,在打開APP時,得物會讓消費者挑選感興趣的內容,選完之后就會先看到社區(qū)板塊;得物也會根據消費者購物喜好推送一些社區(qū)相關內容;單品用戶曬圖也在為社區(qū)引流。
張恒坦言,多數社區(qū)在用戶量級增加后缺失了早期的社區(qū)氛圍,得物也同樣面臨新用戶融入,內容過于泛化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