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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快資訊:北京密云護林員,行走在霧靈山間41年

2023-05-04 07:52:11 來源:新京報

斑羚糞是圓的,狍子糞是長的;野豬會把落葉拱成一條線,分散的坑則是豬獾的杰作……提到霧靈山林場里的動物們,馬志紅總有說不完的話。

41年前,17歲的馬志紅接過父親的班,成為北京市密云區(qū)霧靈山林場的一名護林員。41年里,護林員們的工作也從單純的植樹防火變成了動植物生態(tài)資源普查。在北京林業(yè)大學師生的幫助下,馬志紅重新認識了這些“新朋友”。

他逐漸能看懂山雀筑的巢,也能分辨山椒鳥的雌雄,還能在灰褐色的巖石上找到狍子與斑羚的足跡。霧靈山林場的8位護林員,與林大的老師合作完成的《野生植物資源圖譜》與《野生動物資源圖譜》已出版。馬志紅覺得這還不夠,他要繼續(xù)用相機記錄這片山林里的野生動物。


【資料圖】

“每一棵樹都有人負責”

北京城區(qū)140多公里外,踏上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氣溫比城區(qū)驟降五六攝氏度。護林員馬志紅與趙國慶同行上山,完成巡山任務?!拔逡弧逼陂g,踏青的游客增多,他們要在保護區(qū)入口勸阻驢友和準備野炊的游客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護林員馬志紅(左)與趙國慶在林區(qū)巡護。

山路不好走,突起的石子大小不一,稍不留神就會被兩旁的枝條絆住腳。松枝與落葉混雜,鋪成厚厚一層,踩上去發(fā)出“嘎吱”的響聲,在靜謐的林間格外突兀。

行至半途,馬志紅與趙國慶找了一塊平整的山石,卸下背包,倚靠著短暫休息?!斑@都是動物們踏出來的山路,我們經(jīng)常走,下雪也不會迷路?!瘪R志紅說。

他們每個人的背包重達40斤,里面有兩塊鹽磚,還有坐標本、蛇藥、鋸子以及紅外相機的電池。霧靈山林場的食堂早晨煮了雞蛋,新烙的餅卷點蘿卜片咸菜,中午泡個自熱火鍋,如今的巡山也不再像幾十年前只能靠喝熱水取暖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馬志紅(右)和趙國慶喝水休息。

1954年,霧靈山林場建立,2000年,北京市密云區(qū)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獲批成立,總面積為4152.4公頃,森林覆蓋率達95.8%。經(jīng)過60多年的經(jīng)營,該林場已成為密云區(qū)生態(tài)區(qū)位最重要、森林資源最豐富、森林景觀最優(yōu)美、生物多樣性最豐富、生態(tài)功能最完善的核心生態(tài)區(qū)域。

森林無小火,一旦著火便是大火,必須從源頭上遏制火情發(fā)生?!傲謭鰞?nèi)每一棵樹都有人負責?!膘F靈山林場場長房新民說。霧靈山林場共有11個分區(qū),每個分區(qū)面積不同,最大的分區(qū)達到7083畝,每個區(qū)域再劃分給不同的護林員來負責。

護林也不只靠人一步一步走,語音燈桿的視頻探頭可以實時監(jiān)控,實現(xiàn)對講暢通,無人機拍攝完成全方位的林況勘探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處,馬志紅啟動無人機查看林場情況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處,馬志紅在謄抄當天巡護中記錄下的野生動物和野生植物數(shù)量。

這一切,是40年前的馬志紅不敢想的事情。1982年,17歲初中畢業(yè)就接父親的班兒,成為一名護林員。他從小在霧靈山半山腰的村落長大,跟同齡的小伙伴把豬轟到山上吃野果,他們在旁邊跑著玩。山葡萄、軟棗獼猴桃、山核桃,酸酸甜甜都是童年的回憶。

上世紀九十年代,幾個自然村都搬離了山溝溝。霧靈山也正式交給了這里的動物和植物。

那時護林員們的主要工作是植樹造林?!拔移骄荒攴N幾千棵樹,有落葉松、油松等,都有專業(yè)人員進行育苗?!瘪R志紅說。那時沒有車,馬志紅偶爾坐著手扶拖拉機上山種樹,多數(shù)情況下只能步行10公里。如今,馬志紅可以乘坐單位的皮卡車,通過一條顛簸的石子路,直接到達山腳,再徒步上山。

1120人與180.953萬畝森林

林場的日子枯燥又乏味,巡一次山最長需要十多個小時,最冷的時候,山里氣溫低至零下40攝氏度。山還是那座山,人已換了好幾代,同批進來的護林員,只剩下了馬志紅和吳同路。如今林場有8位護林員,最短的也在林場待了20年。

4月21日,遠眺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。

每年10月至次年6月是林場的防火期,護林員們每天都得巡查。霧靈山林場共有南橫嶺路線、大平峪路線、豹子峪路線、大甸子路線、云秀谷路線五條調(diào)查主路,還有十幾條小路?!爸灰笱┎环馍剑覀兙偷醚采??!壁w國慶說。一般防火期結束,緊接著就是防汛期。

最危險的一次,馬志紅與趙國慶冬天上山架設紅外相機,因為下雪,部分路段覆冰難以下山,為了減少行路時間,兩人選擇抄近道,把繩子拴在山砬子(沒有樹的懸崖)的頂端,側身拽著下降。那山砬子高3米,如果不走那一段又得繞三四個小時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護林員馬志紅正在調(diào)試紅外相機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護林員馬志紅在巡護過程中聽到鳥鳴,用望遠鏡尋找蹤跡。

霧靈山上有毒蛇、蜂子,野豬也經(jīng)常出沒,老護林員們都知道,碰到野豬不要跑也不要理會,它們自然會離開。

清明那天是護林員們一年里最忙的一天,林區(qū)是嚴禁帶火種進入的,馬志紅往往凌晨3點就要開始上班,守在進山的卡口等待上山祭掃的人?!胺啦蛔?,只能上去一撥我們派點人跟著一起去?!庇凶o林員在,森林就能安全。

像這樣的護林員,密云有1120人。他們要負責密云總面積180.953萬畝的山區(qū)生態(tài)公益林,保證自己區(qū)域沒有火災發(fā)生。

在關鍵時刻,護林員也會成為消防員的向導,他們能找到最快的路徑。云蒙山林場里“藏龍臥虎”,林場有一位60多歲的廚師,同事們都管他叫“山羊”?!坝幸淮紊交?,他帶著消防員跑得比誰都快?!?/p>

樹也有不讓人省心的時候,有一次上百畝落葉松著上了尺蠖,走到附近唰唰響,馬志紅看了著急又心疼。林業(yè)局教他們拿煙熏,治住了蟲害。

北京市65%的植物都能在霧靈山找到

2013年,國家開展全國陸生野生動物普查,密云區(qū)林業(yè)局在霧靈山林場里鋪設了五六臺紅外相機,護林員們把相機移上了山,放在動物們常走的林道里,幾個星期就拍到了豹貓、狍子。

2014年底,林場又購置了15臺紅外相機。紅外相機暴露在野外,三個月左右換一次卡和電池,使用壽命只有一兩年,馬志紅的工作又多了一項。

檢查紅外相機中的錄像是馬志紅最開心的時候。斑羚和鹿帶著小崽來舔食鹽磚,環(huán)頸雉野雞與紅隼鷹會爭吃的、爭水源,夏天還要搶占小洼地洗澡。最多的一次,2只大野豬帶著20多只小豬走過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邊緣,正在進行巡護工作的趙國慶發(fā)現(xiàn)了野生動物的足跡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,護林員馬志紅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鳥窩。

這兩年,在北京林業(yè)大學師生的幫助下,護林員們首次在霧靈山發(fā)現(xiàn)鐵木,還鑒定了一棵500多年的老云杉樹。

由于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一直堅持野生動植物本體調(diào)查工作,許多稀有瀕危野生動植物被發(fā)現(xiàn)。

截至2022年1月,保護區(qū)內(nèi)有脊椎動物285種,其中國家Ⅰ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6種,國家Ⅱ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41種,野生植物資源豐富,有740種,其中包含國家Ⅱ級保護野生植物紫椴、黃檗、核桃楸、刺五加和野大豆5種。

最多的時候,霧靈山林場布置了98個紅外相機。保護區(qū)已成為北京林業(yè)大學在京重要的研究場所,先后建立了“輪葉貝母保育基地”“鐵木擴繁基地”“野生黃芪培育基地”“刺五加原生境保護點”等多個實驗基地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處,馬志紅在珍稀瀕危植物實驗繁育苗圃查看植物的生長情況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處的展廳,通過二維碼加模型的形式,向參觀者介紹保護區(qū)里的野生動物。

“北京林業(yè)大學的老師一年要來十多次霧靈山,北京市65%以上的植物都能在這兒找到。”房新民說。為了完成生物多樣性普查工作,護林員們平時會跟林大老師不斷學習,閑暇時翻看圖譜、圖冊、植物志。霧靈山林場編寫的《野生植物資源圖譜》與《野生動物資源圖譜》分別于2017年5月、2018年10月印刷出版。

2019年,為了能更清楚地拍到動物,馬志紅花好幾萬元買了長焦相機專門拍鳥。還有三年馬志紅就會從林場退休,他想好了,到時候他就可以專心用相機記錄野生動物。

巡山的一天一如往常,吃完午飯,收拾行囊,馬志紅與趙國慶繼續(xù)走在山路上。

4月21日,霧靈山自然保護區(qū)的緩沖區(qū),護林員駕車在林間穿梭。

攝影 記者 王子誠

文字記者 郭懿萌 實習生 金芷怡

編輯 劉晶 劉倩張湘涓

校對 楊許麗賈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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