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媽媽，你真好看》熱播，多組明星母女同框。①演員張馨予和媽媽楊素勤，②演員劉蕓和媽媽羅雅萍，③演員宋妍霏和媽媽曉曉。 制圖：李潔
“姐系”唱跳女團的熱力未散，“媽圈”也站在了時尚聚光燈下。剛剛過去的母親節(jié)，一波波對媽媽的祝福聲中，《媽媽，你真好看》《婆婆和媽媽》等真人秀綜藝節(jié)目聚焦“50+”中老年女性，為當紅綜藝的女性敘事增添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20位明星媽媽在女兒陪同下展開逐夢之旅，個性十足的媽媽們，共通點是“愛美”，加上模特劉雯、胡兵坐鎮(zhèn)指導，《媽媽，你真好看》融合了選秀的競技邏輯、代際的情感基因;《婆婆和媽媽》則記錄下婆婆、兒媳或媽媽、女婿共處的點滴，探索親密關系里的溝通密碼。在社交平臺的高贊評論里，一位女粉絲的留言如是感慨——“出乎意料地感動了，因為自己既是女兒也是媽媽，感觸很深。說一句很俗又很真心的話：希望每一位女性都能活出精彩的自己。”
在傳遞女性自信、“打撈”更豐富多元的媽媽形象上，這批節(jié)目作出了有益嘗試。“銀發(fā)族”們擺脫了自我犧牲、一味奉獻的苦哈哈老母親形象，她們彰顯出的個性魅力引起廣泛討論。梳理近年來《帶著爸媽去旅行》《我家那閨女》《女兒們的戀愛》等主打親情牌的真人秀節(jié)目，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背靠明星效應和銀發(fā)群體兩大紅利，不少明星媽媽從陪襯變C位，悄然升級間折射出綜藝市場變化新風向。但在“如何看待變老”“究竟什么是女性之美”的命題回應上，人們期待看到包羅不同年齡層的女性故事宇宙，而非淺嘗輒止或窄化了的“女性美”定義。
以自己的名字出道，“媽圈”悄然崛起
不少觀眾還記得，今年春節(jié)檔電影《你好，李煥英》讓張小斐飛升一線演員，她扮演的善良樂觀“李煥英”成了完美母親象征，悄然回擊了“媽味”在調(diào)侃中跑偏的路線。那句“我總以為媽媽生來就是那個面容憔悴疲憊不堪的中年女人，沒有想到，其實，她也曾經(jīng)年輕過”的臺詞更是擊中許多網(wǎng)友的心。
《媽媽，你真好看》通過時尚這面鏡子，“復活”了年長媽媽們一度被繁忙生活工作抑制的“愛美之心”。她們卸下“媽媽”稱謂的模糊外殼，以自己的名字出道，走到臺前大膽展示自我、真誠追夢，為“40+”甚至“50+”的女性集體“破圈”帶來了更多可能。
崛起的“媽圈”并非簡單呈現(xiàn)媽媽們的美學追求，也凸顯了兩代人的審美差異碰撞。有人調(diào)侃“母女關系可能是這世上最難的修行”，明星母女在耳鬢廝磨中也難逃雞零狗碎。演員徐璐的一段回憶勾起不少網(wǎng)友“認領同款媽媽大型現(xiàn)場”——“我小時候媽媽不讓我哭，我一哭她就讓我閉嘴!”對此，徐璐媽媽戴文英的思路也折射了那個年代不少父母的想法：“女孩子一定要堅強，在外面沒有人能幫得了你，一定要靠自己。”
節(jié)目并不期望給出一個標準答案，而是希望通過多元化碰撞，讓更多人感悟出平時被忽視或不被理解的情感認同。母女相處模式里，有“花式追捧”型，如演員藍盈瑩“年復一年、360度夸我媽”、劉蕓贊美“媽媽是我們家的天花板，都追著你去努力”;也有“互不順眼”的時候，比如主持人吳昕偷師專業(yè)攝影師“吹牛皮”大法——撕破牛皮紙袋、運用吹泡泡機制造夢幻動感，卻被媽媽呂靜質(zhì)疑：你確定不是在整我?
“我想嘗試綠色的口紅”“我很少穿高跟鞋，但非常喜歡高跟鞋”……母女們在溫情脈脈中也要努力翻越代溝，一邊斗嘴一邊不離不棄，無不透著真實煙火氣息。對美的追求，成了代際溝通的“秘密武器”——歌手李斯丹妮的媽媽娟妹兒，堅持給劉雯的黑色套裝搭了一條翠綠絲巾作為披風，經(jīng)驗豐富的超模沒有急著去吐槽，四兩撥千斤地把垂在身后的絲巾挪到胸前，輕松扎進腰帶處，一插兜，盡顯明艷撞色里的酷颯風采，“解鎖”絲巾的時髦扎法，也巧妙示范了如何讓絲巾與整體造型融合而不顯突兀。
成熟年齡的女子人生經(jīng)歷過那么多故事，被時光打造出隱形的堅硬盔甲，但當子女陪在身邊，一句由衷的“媽媽，你真好看”，就擊中了她們心中的軟肋。在節(jié)目中深受感動的劉雯，甚至有一天推掉了原本在北京的廣告拍攝工作，改訂了回家機票，急著飛到媽媽身邊與其團聚。
難逃“年齡容貌焦慮”？是時候拓寬對母性之美的定義了
當這批新節(jié)目嘗試以時尚連接起年輕人和“50+”群體的對話，飽滿的視覺呈現(xiàn)和笑點提煉一定程度上拉滿了綜藝效果，但需要注意的是，節(jié)目對“身材體重容貌”等焦慮指數(shù)的格外放大，仍把女性之美的禮贊局限于單一維度。
從“藍盈瑩媽媽藍雪球遮不住的109厘米大長腿”，到“63歲劉蕓媽媽幾十年如一日將體重控制在100斤以下”，關于節(jié)目的多個熱搜里，“火辣”“凍齡”仍是關鍵詞，對于媽媽們所沉淀的時間閱歷與自然衰老過程，似乎更多包裹著“對抗”情緒，而非“悅納”姿態(tài)。
當“中年老母親”不再是包裹在“媽媽”稱呼下面目模糊的女人，擁有了多姿多彩的內(nèi)心世界與表達方式時，有時候她們還是難逃大眾凝視中對年輕美麗的近乎偏執(zhí)的追求。上了年紀的女性們，困在“看不出實際年齡”的審美焦慮怪圈里。如果在面對不同年齡、不同職業(yè)的媽媽時，依然兜售同一套審美標準與幸福觀念，我們又如何能跳出對“女性之美”的狹隘認知與刻板偏見?
同臺跳起《手扶拖拉機斯基》，張馨予媽媽楊素勤的一番話道出不少媽媽的心聲——自己的人生仿佛劃分成兩半，一半獻給工作和家庭，年紀大了，另一半就想留給自己去追夢。她們多數(shù)已經(jīng)完成了對子女的教養(yǎng)，但并未熄滅追求美的夢想。以往是她們幫孩子追夢，這一次換成女兒陪伴媽媽圓夢。“50+”不再成為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“夕陽紅”，她們可以自信快樂、時尚美麗，但“她故事”里是不是還有更多可挖掘的敘事空間?究竟應如何看待變老?
此前被批“高開低走”的《乘風破浪的姐姐2》，被網(wǎng)友詬病尤其多的，正是把女性力量囿于單一“熱辣唱跳”里，磨損了各種女性之美“乘風破浪”的初心。正如網(wǎng)友發(fā)出的追問，一旦舞臺上留下的記憶點只有頻繁更換的時尚造型和口紅色號，何異于抹殺不同年齡女性們百花齊放的專業(yè)能力與自信灑脫?
畢竟“50+”人生里積攢的故事，經(jīng)過時光雕琢流轉(zhuǎn)，應沉淀出更通透的智慧。當媽媽們不用否定對抗自然而然的角色轉(zhuǎn)換，而是在每一人生階段每一角色設置里，都能找到女性的價值，去學會愛自己、接納自己，才能進化成更好的那個“她”。(記者 許旸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