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:首頁 >文化 >

他們的人生是獻給信仰與光明的贊歌

2021-07-14 11:02:29 來源:文匯報

當演員黃軒凌晨發(fā)微博長文書寫自己演繹共產黨員的萬千感慨,當觀眾看完電影《1921》,在心里單曲循環(huán)著《國際歌》,還有那創(chuàng)造新世界的誓言;當演員朱一龍在微博上告慰林楠笙,你們奮斗和向往的美好生活已經到來,當觀眾追完《叛逆者》,依然牽掛著林楠笙與朱怡貞是否還能重逢……我們見證了一種敘事高能,激情可燃的紅色題材影視劇的新形態(tài)和新境界:既有史詩式的宏大敘事,又有生活化的微觀視角;既有壯闊歷史的莊嚴,又有引人入勝的復雜情節(jié);既有戲劇沖突,又有真實質感,讓今天的新青年理解百年前先輩的理想和信仰,感受他們的生命激情和精神氣質,激發(fā)情感共鳴和價值認同,體現(xiàn)了紅色題材重大主題作品的生命力。

電影《1921》呈現(xiàn)開天辟地的會議主題是基于歷史的事實,電視劇《叛逆者》展開驚心動魄的諜戰(zhàn)情節(jié)是依靠藝術的虛構,而這兩部作品為何具有打動人心的藝術震撼力?都離不開成功的人物塑造:貼近革命者的心靈世界,傾聽他們心潮的奔流,理解他們的情感和理性、信仰和理想,以及行為邏輯和個性,于是他們血肉豐滿地活了,不僅僅留存于歷史中和熒屏上,而且親近地走向觀眾的身旁,成為可以對話與交流的對象。觀眾被這種“永遠年輕,永遠熱淚盈眶”的敘事感染著,展開了內心的對話:我們仰望著你們看過的星空,腳下的大地已換了新貌,多想讓你們看看百年后的中國有多么美好……

講述關鍵歷史,創(chuàng)作的原始驅動力是人物

影片《1921》既有嚴肅正劇的莊重,又有驚險類型片的跌宕,不同于“編年史”的縱向敘事,而是從歷史“橫截面”切入,回望建黨前后的時代風云,既有國際國內的開闊視野,將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傳播、中國共產黨的建立置于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發(fā)展的背景之下,將國內各類思潮、學生運動、工人罷工結合在一起,對建黨的歷史必然性有著全景的表現(xiàn);同時又高度聚焦“1921”“上海”“中共一大召開”這三要素中的人物。

“再一次講述那段關鍵歷史,我們創(chuàng)作的原始驅動力,就是人,100年前那群人的情感、思想、理想。”怎樣用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故事片來呈現(xiàn)建黨歷史,打開人物的內心世界?黃建新導演使用現(xiàn)代電影的方式,對歷史大事件中人物的成功塑造,成為電影的重大突破:這部《1921》是2021年語境下的1921。

《1921》不是以單一視角結構全片,而是不斷切換著主觀視角來吸引觀眾,有時是陳獨秀,有時是毛澤東,更多的是跟著李達夫婦的日常生活走,電影的主觀視角流露著濃郁的情感,人物的青春感和歷史生活質感,讓當代觀眾更有代入感。

電影以宏闊視野中“小處落筆”的微觀視角,以李達夫婦參與中共一大會議的籌備、召集與組織為主線,來敘述這個“開天辟地”的大事件。電影一方面寫實地呈現(xiàn)他們給各地共產主義小組發(fā)開會的通知、聯(lián)系開會的地址,開會的過程和最后的轉移;一方面生動地勾勒出李達的心路歷程,將人物的內心成長,匯入時代發(fā)展的洪流,通過人物的思想脈絡,向觀眾講述了中國共產黨成立的初衷與目標。

李達與王會悟的生活猶如革命與青春的交響樂,有動蕩、艱辛的快節(jié)奏,又有著溫馨與相知的慢抒情,他們簡樸又詩意的婚禮由陳獨秀的妻子高君曼主持,他們的外語學社課堂遭遇搜查時,革命者快速地解散和轉移,他們在細雨中搬家,迎面相遇騎警時,機智地拿出結婚照,保護了進步書刊。王會悟在為一大代表尋找住宿時,李達幫她“演習”了多次,最后成功借宿博文女校。李達趕到印刷廠,請求工人將《共產黨宣言》排版中的“百姓”換成“人民”。李達熬夜寫好《共產黨綱領》后,他興奮得跳出老虎天窗,站在上海的屋頂上,身后是朝暉滿天,他張開雙臂吶喊,憧憬著美好的未來。這些內涵豐富的細節(jié),鮮活地呈現(xiàn)了歷史真實,生動地刻畫了人物,讓當代觀眾與先賢心靈相通,理解他們的初心與使命。

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初就是一個青春的政黨,13位會議正式代表的平均年齡是28歲,電影以詩意的青春審美刻畫人物群像,突出了他們的青春氣息;不僅起用了青年演員出演重要角色,而且在劇情設置上,在寫實與抒情結合的電影基調上都洋溢著青春之美。

青年毛澤東的出場形象就是1921年的新青年,他在上海街頭奔跑的一幕,更是跑出了昂揚的青春感,也是影片的重頭戲。他被法租界歡慶法國國慶的人群吸引,卻被阻攔在進入慶?,F(xiàn)場之時……他在霓虹閃爍的街頭奔跑起來,影片以蒙太奇的手法,將他在少年時被父親追打,在長沙反抗軍閥的場景交替剪輯,揭示了人物奔騰的思緒:中國人何時能驕傲地為自己的國家慶生?那應該是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……毛澤東奔赴理想的形象呼之欲出:20世紀的夸父追日!

青春的歲月里當然有愛情,影片里有李達和王會悟的新婚燕爾,還有毛澤東和楊開慧戀戀不舍。青年毛澤東向楊開慧揮手道別與何叔衡一起赴上海參加一大會議,毛澤東與楊開慧目光之間的親昵自然地流露著彼此心中的依戀,這是革命者在奔赴使命時的生離;當29歲的楊開慧為光明未來而喋血大地壯烈犧牲時,她青春的目光最后聚焦的是她心里的潤之哥,這是革命者以生命捍衛(wèi)信仰時的永別。

楊開慧曾對毛澤東說,“人生好短,短到可能看不到勝利的曙光,今天的付出還有意義嗎?”他堅定地回答:“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國家,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,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理想。為理想奮斗,為真理獻身,即便是一無所獲,也值得。”毛澤東的誓言也是楊開慧的選擇,他們是志同道合的革命愛侶,他們真摯的愛情,堅定的信仰凝聚著青春生命的人性之美,激發(fā)著當代觀眾深切的情感共鳴和價值認同。

展現(xiàn)林楠笙叛逆黑暗奔赴光明的心靈史

《叛逆者》以1936年到1949年的中國現(xiàn)代革命史為背景,以全程高能的懸念敘事,扣人心弦的情節(jié)設置,展開了林楠笙十幾年來經山歷海出生入死的磨礪,從南京、上海到香港、重慶,又重回上海,輾轉不同地域不同考驗中的成長,一腔報國之志的熱血青年如何走出黑暗的魔窟,奔赴光明的彼岸:他從初抵上海時的不諳世事,在香港時的徘徊尋路,到重慶時的棄暗投明,重回上海后的百煉成鋼……劇集對林楠笙心路歷程的描摹細致而深入,構成了飽滿而清晰的人物弧光。

復興社上海站站長陳默群選中了觀察力和記憶力超群的林楠笙,將他從南京的軍統(tǒng)特訓班帶回上海站。林楠笙被遭受嚴刑拷打的孩子驚駭到失語,更對自己以欺騙手段接近朱怡貞,企圖挖出上線的特務行徑感到可恥。

當朱怡貞處于被軍統(tǒng)毀滅的危險時,他決定冒死銷毀她用電臺發(fā)報的證據,這是他逃離黑暗的第一步,而他奔赴光明的關鍵一步是他在香港重傷初愈離開醫(yī)院之后,當他從電臺聽到了毛澤東的《論持久戰(zhàn)》,猶如在暗夜行走,看見了指路的燈塔。他治好了穿肺之傷,整理了內心世界,前往重慶,試圖營救對他有救命之恩的顧慎言。

無論從國民黨中樞之地重慶的人心渙散,還是從上海站陳默群與王世安的所作所為,林楠笙徹底認清了所謂“黨國”與“軍統(tǒng)”的腐朽本質,也真正理解了共產黨人的崇高信仰。一面是不擇手段的威逼利誘;一面是想要竭盡所能喚醒民眾;一面是相互構陷、排除異己;一面是犧牲自己,保護同志;一面是沒有民族大義,沒有節(jié)操地暗中勾結卑劣投敵,一面是奮不顧身地奮勇抗日拯救中國;一面是中飽私囊前方吃緊后方緊吃,一面是不惜流血也要去創(chuàng)造公平、美好的新生活;一面是已墜入暗黑的深淵,一面是在創(chuàng)造光明的未來。林楠笙思索著自己過往經歷的人與事,毅然決定以青春的生命奔赴光明的未來,他接續(xù)了“郵差”的重要使命,成為潛伏在敵人心臟里的戰(zhàn)士。

《叛逆者》不同于一般的諜戰(zhàn)劇,不是向外編織紛繁復雜的劇情,而是將所有緊張反轉的劇情都圍繞著人物的塑造、人物的命運,指向人物的困境、人物的選擇、人物的情感,圍繞著林楠笙在出生入死中的成長,在矛盾沖突中的選擇,深度聚焦林楠笙叛逆黑暗追求光明的心靈軌跡。

演員朱一龍細致傳神地演繹出人物豐富的心理層次,飽滿的情感張力,讓觀眾感受林楠笙經歷了痛苦艱辛的探尋過程,才發(fā)現(xiàn)了正確的道路。他的叛逆是一種遵從內心的良知,堅守人性的選擇,是一種明心見性的成長,一種確立信仰的人生實踐。他的同窗左秋明的犧牲非常慘烈,他寧愿流盡自己的鮮血,也絕不泄露機密和情報。足智多謀的“郵差”顧慎言為了保護黨的重要情報線,不惜獻出生命。他幾次開導林楠笙:“信仰就是要在不斷的實踐和戰(zhàn)斗中得到檢驗,最終方能達到堅定。”紀中原的沉著堅毅英勇無畏讓林楠笙看見了信仰堅定的典范。從他們身上,他真切地感受到共產黨人的信仰是那么光亮,可以沖破身邊的黑暗,可以蕩滌周圍的污濁,療愈他的迷惘,值得他用一生去奮斗。

“指楠貞”林楠笙與朱怡貞二人情感是塑造人物的點睛之筆

林楠笙與朱怡貞的情感是人物成長的強大心理動因,是貫穿全劇始終的重要線索,是成功塑造人物的點睛之筆,也是牽動觀眾心弦引發(fā)觀眾共鳴的情感源。他們第一次相遇時,她的清新和純真吸引著他的目光和心靈,她的信念是推翻貧窮、苦難、壓迫的舊世界,去創(chuàng)造平等,美好的新生活。他們第二次相遇時,她經過被捕的生死考驗,革命斗爭的艱險歷練,一種信仰高于愛情的忠誠,一種使命高于生命的勇敢,更讓他敬佩不已,深愛無悔。

一刻也不曾放下,一句也不能訴說,林楠笙對于朱怡貞的愛,有著豐富的內涵,雋永的魅力,這愛喚醒了他內心的良知,他開始了自我反省后的拯救行動,這是他棄暗投明的開始;這愛是舍生忘死的相互保護,在刺殺日寇的行動中,他們冷靜機智死里逃生;又一次在敵人追殺的危急時刻,他們相互掩護,血染大地……這愛是時空無法阻隔的刻骨銘心的思念,伴隨著他奔赴光明之旅中的每一個場域,每一段時光。觀眾眼含熱淚沉浸在劇情中,關注著危險動蕩中“指楠貞”的情感走向,牽掛著林楠笙和朱怡貞是否可以重逢?這是成功的人物塑造直抵人心的藝術感染力:唯愛與信念永存!這是一種崇高而動人的情感美學!

《1921》與《叛逆者》以現(xiàn)實主義的寫實,浪漫主義的想象,虛實相生、史詩互現(xiàn)地將革命者堅定的信仰,真摯的情感傳遞到當代觀眾的心里,產生深刻的內在應答和價值認同:他們成為我們前行中的精神路標,他們在滄海橫流中盡顯英雄本色,在英勇奮斗中盡顯青春之美,人性之美,生命之美,他們的人生是獻給信仰與光明的贊歌。(文/王雪瑛)